“蔬菜大棚？基地沒有這玩意啊, 有也全都在種植園裏頭，根本不可能賣給你。”輪休的大壯一邊夾著對講機，一邊和隊員們打牌。

正說著, 他看見了剛從大澡堂回來的徐北竹，立馬朝對講機說道：“寧姐，這方面我隊長肯定比我更清楚，我把對講機給他，你和他聊？”

大壯對著徐北竹擠眉弄眼的, 徐北竹挑了挑眉, 尋了個安靜點的地方說話。

“寧小姐。”

隔著對講機，徐北竹的聲音更加低沈磁性。

寧楚瑜揉了揉耳朵, 把之前的話重覆一遍, 對講機那邊沈默了許久，隱約能聽見他呼吸的聲音，似乎是在思考，她耐心地等待著。

“基地裏的大棚是搞不到的, 不過有一個人倒是有挺多大棚, 她是私藏著，不知道會不會賣。”

“誰啊？”

徐北竹回答道：“現在供蔬菜的大戶, 基地領導的座上賓, 安月蓉。她的蔬菜大棚不會被冰雹影響，據說是用新型材料做的。”天災前自然有這種技術, 現在肯定是沒有了，所以那些大棚還很珍貴。

安月蓉。寧楚瑜沒聽過這個名字，不過說到蔬菜大戶, 她就明白了。這不就是昨天大壯說的那個人嘛！

基地裏沒有變異蔬菜，但是安月蓉的蔬菜大棚裏出現了不少, 雖然數量在減少，但是依舊為基地做出巨大貢獻。

“能幫我聯系她嗎？報酬是五顆白菜。”

“成交。”徐北竹輕輕笑了笑，他可一直都惦記著她的菜呢，“你的菜賣嗎？算私人買賣，我這裏有一些種植方面的書。”

“賣啊，有小朋友玩的小玩具也可以拿來交易。不過我只要新的。”寧楚瑜懶懶地說道。

之前帶上島的書籍和小玩具三個崽都膩了，正是需要新鮮玩意的時候。

接下來的幾天，冰雹依舊來勢洶洶，體型也越來越大塊，跟磚頭一樣。

寧楚瑜用紅筆在日歷上圈出幾個日子，訣洛湊在一邊看，看著毫無規律的小紅圈，他指著圈問道：“姐姐，這些是什麽意思啊？小年除夕是啥？”

“小年其實和除夕夜差不多，都要殺雞宰鵝，擺一桌好吃的。不一樣的是，小年前後就該搞衛生了。”寧楚瑜解釋道。

奧斯汀插話，“還有兩天就是小年了，是不是得買年貨啊？買點喜慶的東西裝飾一下家裏，比如大紅燈籠，福袋。”

聽見買東西，訣洛一拍腦袋，忽然想起了什麽，倒是更加積極地開口說道：“買東西！去基地，大壯和我說了，基地現在很熱鬧，都在吆喝做買賣呢。我們去嘛，一年只過一次年，我們去湊熱鬧好不好？”他可沒忘記大壯給他說的趣事，一直都惦記去外邊。

“滴滴滴。”正被吵得頭疼的時候，對講機響了，寧楚瑜如獲新生般接起，趕緊跑到外面。

徐北竹帶來了好消息。

“寧小姐，安月蓉說她有十幾個蔬菜大棚能賣，不過，她要和你面談。”徐北竹說。

和她面談？

“為什麽？”

徐北竹回答道：“她沒有說原因，不過我大概能猜到。她擁有十幾個變異蔬菜的大棚，本身不缺蔬菜吃，不過吃得多素的就想要葷的，偏偏不管是基地裏還是基地外，都買不到肉。”

“上一次基地從你這裏買了一些雞鴨，她用蔬菜換了一只，結果一吃上癮，這不，一聽說你要買大棚，她就想搞點肉。說來也怪，基地本來想留著雞鴨生蛋，偏偏沒過幾天，雞鴨都掉秤了，而且生的蛋也小了許多，也不知道是不是餵養方式有問題？”

聽到這裏，寧楚瑜眉眼彎彎。她養的家禽現在都是吃變異蔬菜的，質量當然好。基地現在得養活幾千人，肯定不會給家禽吃變異蔬菜。

“和她面談可以，不過這種天氣，我出不去。”對於徐北竹的試探，寧楚瑜充耳不聞，而是直截了當地指出問題。

“這個不是問題。你要的發電機已經搞到了，如果你同意的話，明天我們運送過去，你可以搭我們的順風車去基地和她談。”

“麻煩你們了。”

徐北竹告訴了她這麽多超出預期的好消息，寧楚瑜也不想兩顆白菜就打發人家，想了想說道：“我這裏養的二十多頭小豬已經有一百多斤了，如果你要的話，我可以便宜點給你。”三頭母豬又生了十多只崽，所以這回賣幾頭豬也不礙事。

一百多斤的豬還不算大，肉雖然不算特別多，但是在這樣十幾天沒吃過肉的情況下，已經是不可多得的了！

徐北竹的呼吸急促了一點，立馬說道：“要！我給你找到了十幾桶柴油，拿柴油換可以嗎？”

“可以，我一共賣十頭豬，雞鴨鵝也可以賣一些，你可以問問認識的人買不買。”寧楚瑜說。其實她還有長毛羊，也生了小羊的。不過長毛羊要比其他家禽嬌氣一點，而且它們的毛能做毛衣禦寒，所以她並不打算賣。

一聽見還有大量的肉禽，徐北竹忙不疊地說道：“那我統計好再跟你說。”

看見寧楚瑜掛掉對講機，扒門縫偷聽的訣洛沖出來抱住她的腿，甜膩膩地喊道：“姐姐姐姐，我都聽到啦，你要去和別人談生意！能不能帶我們去呀？帶上你可愛的弟弟妹妹好不好呀？”

“好好好。”寧楚瑜一把抱起它，沒想到因為某人過重，她差點把腰折了，“哎呦。”

寧楚瑜把訣洛放下，揉著腰說道：“一起去嘛，順便去基地逛街，買點年貨。”

雖然可能買不到什麽東西，僅僅只是逛街，但是對於三個崽來說，這從未經歷過的事情已經足夠他們一直念叨了。

一聽說能去逛街，愛麗克絲和奧斯汀眼底的期待變成了滿足，奧斯汀在本子上寫寫畫畫，記錄它需要淘的書籍。

愛麗克絲更誇張，一溜煙跑回臥室，找到平板，打開圖庫，裏面全部都是好看的發夾、發圈還有裙子鞋子。都是上島之前下載好的。

“我要買這個，還有這個發釵，這個鉆石的戒指也好看，想要……”

寧楚瑜看的滿臉黑線，這三個小朋友到底真知不知道，基地裏的地攤街和他們之前逛的街不一樣，怎麽可能要啥有啥呢？不過她到底沒有出言打破這美好的時刻，反正到時候他們就會夢想破裂，還很有可能哭鼻子。

***

1月14日，明天就是小年夜，徐北竹答應了今天會來送發電機，順便把買到的家禽運走。

幾人正窩在菜棚摘菜，這次交易除了私人買賣的豬鴨，還有基地要的八百斤蘿蔔和其他的菜。

別看八百斤很多，但是對於個頭變異的蘿蔔來說，也就幾十個，正好是兩個大棚的產量。

摘完菜沒多久，熟悉的轟鳴聲又來了。

訣洛一蹦一跳地從吉普車上下來，蹭到車的他明顯很高興，一邊指揮眾人搬發電機下來，一邊帶著他們往豬圈走。

“你們要的豬在這邊哦，等我給你們趕出來。”訣洛昂首挺胸，拿著一根小木棍。

這次來的人不超過五個，都是買了這裏的菜和肉的，徐北竹把一書包遞給奧斯汀，“裏面都是國內外的史記。”

抱著書包，奧斯汀喜不自勝，“謝謝！”

寧楚瑜正準備收回餘光，卻正巧發現陳濤龍衣角有一團暗黑的血。

“這是？”她指了指衣角。

陳濤龍不以為意地解釋道：“這個啊，應該是剛才擊殺老虎弄到的。幸虧你這裏有電網圍住，不然就危險了。”

留在這裏的三個人七嘴八舌的解釋一通，寧楚瑜才知道，原來那頭老虎和棕熊一直在海島周圍徘徊，甚至他們在棕熊的熊掌上發現了電擊的焦痕，應該是打算進來，被電網擋住了。

徐北竹補充道：“它們來這裏之前，已經吃了不少人了，都是附近小島上的島民，如今這方圓百裏只剩下你們四個，更加得註意安全。”說句不好聽的，要是不小心死了都不會有人發現。

“還好你有先見之明，不管是動物還是居心裹測的人，都能擋在外面。”陳濤龍一邊搬蘿蔔一邊說。

“居心裹測的人？你們碰見了？”寧楚瑜沒想到還有後續，三言兩語把那天遇見的奇葩說了一遍。

已經安置好豬鴨的大壯回來了，聽見這番話，頓時拍了拍手，掩飾不住笑意，說道：“寧姐，你們是沒看見。那個男人弱唧唧的，還要女人出來行騙，問我們是不是也是騙子，還說我們的裝備高大上，一定能騙到人。”

“然後呢然後呢？”對於那群人，訣洛是義憤填膺。

“押回基地做苦力去了。”

果然，不作死就不會死。

一切準備就緒，寧楚瑜挎上背包坐上了吉普車。

吉普車是改裝的，後邊一共有三排，所以寧楚瑜帶著三個崽擠上了後座。

大壯說道：“你們是來對了，現在基地熱鬧著呢。”

“怎麽個熱鬧法？幸存者不是都很窮嗎？哪裏有東西拿出來交易？”

“這你可問對人了。早在前幾天之前，基地就劃分了三個地方作為街道，加上之前的地攤街，現在一共有四個地方是賣東西的。按照先後順序，分別稱作福氣街、無難街、天佑街和喜氣街。”

“這些名字，好奇怪喔。”訣洛手裏把玩著大壯給的小玩具，一邊嘟囔。

“都是海選選出來的，寄托了民眾期望。”徐北竹答道。

大壯接著說道：“雖然在基地生活不算好，但是臨近過年，大家都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了，就想著換點肉和菜過個肥年。以前過年的十二個菜不奢望，但是能多一個魚罐頭也是不錯的。”

“你可別看那些幸存者一天到晚哭窮喊苦，只知道壓力基地。我前兩天去四條街看了看，謔，好家夥，碎掉的餅幹、臟兮兮的草莓和發蔫的姜都有，這些東西早些拿出來換別的，也不至於苦哈哈的了。”

但是不劃算呀，過年能換的東西更多，之前的光景，捏著鼻子換也換不到好東西。

“對了，你們這次帶了什麽東西去交換？”

大壯好奇地問，連帶著其他人也側目。

剛剛搬上大貨車的，除了家禽和菜，還有一個大背包。

寧楚瑜拍了拍手裏的背包，故意先買了個關子，“基地抽煙喝酒的人多嗎？”

“多啊，咋不多。而且原本有些不怎麽抽的，經歷大災大難，都借煙消愁呢。”大壯說，“連這裏坐著的兩位隊長和我們也抽呢，不過煙難得，也就少抽幾根。”男人要是煙癮大一點的，一天兩包還是少的。

訣洛最近學習成語頗有心得，對於大壯的話提出了異議，他糾正道：“不對不對，是借酒消愁，不是借煙哦。”

他搖頭晃腦的樣子著實可愛，大壯沒有不高興，連一向沈默寡言的陳濤龍都開口了，“酒現在是稀罕物，比煙還難得。”

煙如果沒有開封，即便壓扁或者泡水，也依舊能抽，頂多是造型不好。但是酒就不一樣了，一般的酒都是用玻璃瓶和鐵罐裝，大地震被石頭一壓就爆裂了。那些去商場、超市以及店鋪翻找出來的物資，酒永遠是最少的。

寧楚瑜笑了笑，慢慢悠悠地打開背包，從裏面拿出幾條華子和幾罐啤酒，“接著。”

大壯一拿到煙酒，先是陶醉地聞了聞，然後兩眼放光地扭頭對寧楚瑜說道：“姐，以後你就是我親姐了。”也不問她們都是女生小孩，怎麽會買煙酒。

就像當初看見那艘貨輪，也沒有刨根問底地去問，有些事情，就是心裏清楚面上裝傻即可。

兩個小時後，車子進入了基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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